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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 颍川1

        

回到姑苏谢氏,谢知远先去处理了积压的事务。回房后,王承欢想起了那些幽州的小妖,当下询问:“我们这里最近还有没有那种妖兽出没啊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谢知远道:“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,不成气候,弟子们自己会去解决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本来以为日子太平,没什么事了,谁知这天来了个不速之客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一个中年男人,来自颍川。此人姓袁,是颍川大族。一开始守门的弟子不肯放行,毕竟谢府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。况且颍川属南阳张氏地界,和姑苏差了十万八千里远,那里出了事怎么也找不到谢氏头上。但是经不住袁老爷的苦苦哀求,四五十岁的人,哭得像孩子一样,边哭还边拿出银钱想塞给弟子,弟子自然不敢收,但是看他这么可怜,就帮忙去通报了一声,并说明家主不在,二公子见不见他尚未可知,袁老爷自然是千谢万谢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袁老爷所在的颍川,最近连连发生人口失踪案件,先是城外农家子上山放羊到了天黑还不回来,家人寻找未果还以为被狼叼了,只能不了了之。后来发展到城内的人,在家好好睡觉,第二天一大早却不见人影。一开始是有两个小娘子失踪,屋内没有劫掠痕迹,受害人还是自己穿戴好衣物跟人走的,别人还以为她们和情郎私奔。可是后来男男女女都有,总不会这么多人集体私奔吧。再后来这事就轮到袁老爷头上了。袁老爷为了繁育后代娶了一妻四妾,肚子也争气,妻妾们给他连生了两男四女,其中有一对还是龙凤胎。龙凤胎是个稀罕物,世人不喜双胞胎,却觉得龙凤胎是大吉大利。袁老爷甚至想把家业都传给龙凤胎里的哥哥,弄得生了另一个儿子的小妾在家两天找他哭诉一次,三天表演一下上吊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出事就出在这对龙凤胎身上。某天晚上,这对龙凤胎一起失踪了。家中仆人奶妈全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见小姐少爷进屋睡觉,然后早上人就不见了。这龙凤胎还不是住在一间屋子的,而是一个院子里的两个屋子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这对龙凤胎颇得袁老爷喜爱,别人家再多人失踪也没什么,自己家孩子失踪那可是大事,早先托人报了南阳张氏,礼也送了不少,可以来人总是口头敷衍,永远是“我们家主没空,等有空了再来看看。”后来被袁老爷催得实在不行,才象征性的派了两个年轻弟子来装模作样巡视一番。最后居然得出了“你家儿女定是自己跟人跑了”的结论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袁老爷差点当场晕倒,这些年来没少孝敬南阳张氏里的那些大爷,到头来却有事相求求不到。谁叫现在这世道修仙之人当道呢?普通人就算再有钱有势,也挡不住人家会飞啊。读书赚钱还能靠自己努力去达到目标,可是修仙一靠天赋,二靠师承。天赋这东西可遇不可求,谁家出了个有天赋的孩子,定会砸锅卖铁送去拜师学艺,就期盼将来学成能照应家里一二,至少也不怕被别人欺负。碰到事情的话,说起来我们家也是有仙人的,别人要欺负过来也得掂掂分量,遇到其他仙门弟子也能套套近乎论论辈分,互相给个面子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袁家前几代人也曾出过一个修仙的,可惜名气不够大,地位也不够高。哪怕如此,在当地也靠着这个修仙的祖宗混成了第一大族。几代人过去,余泽早就耗光,仙门也不会再给他们面子,故而去张氏陪着笑脸也只能贴人家的冷屁股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张氏那里走不通,袁老爷知道以后是靠不到他们了,思索再三,终于下了个决定:舍了张氏,来投奔谢氏。虽然说那对龙凤胎失踪已久,多数是没有活下来的希望,可他还有其他儿女,还有偌大的产业,族中众人皆依靠着他生活,至少要为以后打算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来谢氏之前他还打听过,姑苏这里治安一向良好,谢氏对治下一直有求必应,有妖必除。家主年轻有为,正是蒸蒸日上之时。前些年归属的广陵之地也是经营得民生安泰,有谢氏在身后,让百姓无后顾之忧。后来又与王氏联姻,整个江南之地尽在掌握,不用担心后背受敌。袁老爷是生意人,说不定还能借着谢氏的东风,和王氏搞好关系,在华亭做些买卖,毕竟王谢两家下辖的地方就没有不繁华的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反观张氏自从上一代家主在位时就已经暮气沉沉,听说门内高手陨落加失踪了一大批,之后一蹶不振。为人还傲慢无礼,还做着自己是天下第一宗门的美梦。别人有事相求只知道收礼不知道办事。境内的妖祟一定要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去除,弄得人心惶惶,治安差了,经济自然也差。眼看着千年前就富庶的颍川衰落至此,住城中心的大户尚且都保不住自己的孩子,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失踪,连找都没精力去找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谢知远本不想管这事,可听到弟子转述地十分可怜,心一软就同意了让袁老爷进门。袁老爷听说二公子肯见他,立即来了精神,指挥着后面的马车把带来的重礼拉进去。弟子眼见袁老爷有点忘形,连忙拦住马车,只放了他一个人进门,并再三嘱咐道别乱说话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谢知远已在主位上坐着,王承欢在另一侧。袁老爷进了门,先是头也不抬地躬身一礼,见到一双白靴和一双珍珠秀鞋,然后抬头看到一个身着红裙神情慵懒娇俏的少女,和一个白衣青年。心下一惊:难怪别人都说江南人杰地灵,生出的人竟如此好看,比张氏子弟不知要强了多少辈。听说灵力越高深,容貌就保持得越好,看来此二人实力不俗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如此一想,他的笑容就更诚恳了:“二公子,这位小姐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送他进来的弟子小声提醒:“这是我家二夫人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袁老爷从善如流:“见过二公子,二夫人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谢知远抬手虚扶:“袁老爷免礼,请坐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弟子奉上了茶水,袁老爷再把来意简单复述了一遍,并强调:袁氏家族愿意从今往后投靠谢氏,只盼谢氏能保颍川一方安宁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谢知远推拒:“颍川是南阳张氏的地界,我们冒然伸手于理不合。”何况前不久张氏还带人围攻华亭,虽然后来不了了之,可也弄得大家剑拔弩张,管了颍川的事恐怕会对两家关系雪上加霜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袁老爷急了,再次控诉张氏:“南阳张氏如果能保护我们,我也今天也不至于来姑苏。他们,他们先是百般推阻,后来又说,又说我家儿女是自己跟人跑了。这是人话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边说边摸了一把泪:“难道谢二公子心肠如此坚硬,忍心看着我们受苦吗?我来江南,观姑苏人人安居乐业。二公子知道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?天天提心吊胆,生怕一觉醒来又有孩子不见。颍川已经前后失踪了好几十人!都是爹生娘养的,谁家不心疼?我来之前也已和城中人通过气了,各族族长都同意跟我一起归附。”一番话说得让人难以拒绝,又站起身一揖到底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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