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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        

“年龄不饶人啊!”,钟振国出了一身大汗,紧蹬慢赶到达公社驻地,正值午饭档口,此时去总社,老同事们不免要应酬一番,他不愿意打扰他们,自己便去了国营四旅馆下设的小饭馆吃饭。


        

饭馆门口停着不少小推车、自行车,远处停着几辆马车,骡马们在料斗子里吃草,脖子上的铃铛,叮当叮当的响,意思是告诉车夫:俺们在这儿,没跑!


        

饭馆就餐的人确实不少,也难怪,整个公社驻地唯独一家。钟振国锁好自行车,进去一看,墙角处仅有一张空桌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服务员,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,懒洋洋的走过来,指着墙上的菜谱说:“吃啥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打卤面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粮票还是全款?”服务员脸上没有一丝笑意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粮票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半斤粮票加一毛钱,要几份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一份,不不,要三份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到底几份?”服务员带有不耐烦的语气。


        

钟振国递上钱和粮票,说:“三份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王念娇和侯庆明在外面锁自行车,钟振国隔着玻璃窗望见他们俩,顺便自己做主为他们点了餐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王念娇进来看见钟振国向他们打招呼,拉起侯庆明走了过去说:“钟叔叔在这里吃饭呀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坐下吧,我已经为你俩买好饭了,打卤面怎么样?算我请客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那怎么行啊!我们带着粮票呢,这就给您!”王念娇看着侯庆明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见外啦!你们结婚成家,我真替你们高兴,算我随礼行不行啊?”钟振国坚持地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那好吧!到时候钟叔叔多为俺们吃喜糖!”侯庆明接过话茬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午饭后钟振国到总社进货,王念娇不忍心让侯庆明继续驮着她走,她干脆抢过车子说:“我带你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王念娇把自行车骑得飞快,侯庆明心里美滋滋的:能有一个大块头老婆就是好,有劲头,踏实!


        

中午,出工社员陆陆续续回到场院,各自找到自家的玉米堆,堆上插着条子,条子上写着斤两数,如果觉得分量不够,可以重新过磅。大家十分相信分配人员,没有人提出异议。除回家做饭的,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,小车推,背篓背,花兜兜,麻袋装,用尽自家能用的盛具,到口粮食绝对不能马虎,一年能不能挨饿就靠它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林海坤虽是一家之主,但不能撂下工作干自己的事。他和会计及程燕妮仨人,要坚守岗位,等社员全部把各自的粮食运回家,没人提出异议才算完成任务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以往碰到这种情况,林香梅带领弟弟们干,程燕妮也会过来帮忙。今天程燕妮也参入了分粮工作,需要照应社员们的秩序。林国,林富都没在家,陶瑞华要去托儿所接香菊,还得回家做饭,只有林香梅一个人装车、推车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因为林海晨是吃国粮的,林晓玉嫁人后户口迁走了,庄素贞家只有两口家的量,但也有一千二三百多斤,也需要运回家。程燕妮看见林香梅一个人干,焦急地问林海坤:“叔,我过去和俺姐一起干吧,一个人什么时间能推完呀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不行,你必须在这里照看到大家全部运完了,我们家的慢慢拿,中午弄不完,晚上下工后再推。”林海坤作为队长还是以工作为重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林家村和牟家村只有一路之隔。牟占成下工路上,见林家村三队的人往家运玉米,便知道队上分粮了,林香梅家肯定需要人手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他经常打探林香梅家里的情况,知道林国去农场换工,林富没在家,当前家里缺人手,所以急急忙忙跑回家,放下劳动工具,迅速赶到林家村三队的场院,远远地看见林香梅一个人汗流浃背地忙活。确实是个表现的好机会!


        

牟占成先找到程燕妮说:“小程,借用队上的编篓用用行吗?”大家是邻村的人,相互认识,他见程燕妮手里拿着帐本,便明白她参入了今天的分粮工作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程燕妮望望林海坤,林海坤守着一场人,没法说啥。程燕妮只好答应,问他:“用几个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三个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牟占成没和林香梅搭话,在小车上绑好编篓就干。


        

队上的编篓大得很,独轮小车两边各放一个,小车把再上横添一个,装满三个编篓就足有四百斤。装满的三个编篓上面便形成一个平面,用玉米皮堵住能漏玉米的空隙,又堆上了百儿八十斤,这样一次就能推五百斤以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林香梅家六口人,分三千七八百斤,林香梅自己运了两次,剩下的用七次装运,非常轻松。


        

陶瑞华正在做饭,香菊跑进来说:“娘!北庄上那个哥哥又来了,给咱推棒子呢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陶瑞华没有对牟占成来帮工感到高兴,总觉得这孩子心机不少:这不是明摆着在村里显眼嘛!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哎呀!占成过来了!歇歇吧!大热天的进屋喝口水。”牟占成推回第二趟的时候,陶瑞华出来劝他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婶子!俺不渴,没几趟就推完,您忙吧!”满大街有人,陶瑞华也不好直接阻拦,便说:“推两趟就行了,剩下的您叔推!别耽误下午上工啊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耽误不了,您回家忙吧!”牟占成坚持要全部推完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最后一趟卸下车,牟占成以为结束了,刚想向林香梅说句话,招呼一声就回家。见林香梅推起空车往回走,话到嘴边又咽下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林香梅径直来到庄素贞的苞米堆前,不声不响地装起车来,程燕妮见场上只有两三家没有运完,自己的工作基本结束了,放下手里的账本,帮着林香梅干了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这是庄素贞家的!”牟占成看了堆上的标签,问程燕妮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是啊!婶子出门了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牟占成看着堆量不大,凭自己的力气两趟没问题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饭做好了,吃饭再回吧!”林香梅终于说了一句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庄素贞的苞米全推到院子里,牟占成擦了两把汗水,听到林香梅留他吃饭,赶紧笑笑说:“不啦!俺走了,以后有事喊一声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林海坤等清了场才回家,对往回走的牟占成说:“别走啊!咱爷俩喝口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叔,不啦,下午还要出工,俺回去了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程燕妮望着牟占成的背影对林香梅说:“姐,这个谁谁,还不错嘛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俺没看出来!你不害饿呀?走,吃饭!”林香梅拉了一把程燕妮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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