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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 疑云杀机

        

被拉过去一把按坐到床边,冷锋还完全摸不着头脑,托尼的力量大得惊人,情绪的面具全盘剥落,身上不由自主地在颤抖,双眼一直盯着他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托尼……”冷锋被托尼的样子吓到了,被那双本来就大现在瞪得更大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,刚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就说不出第二个词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……”托尼终于开口说话,声音有点嘶哑,“你还好吗?现在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是……的?”冷锋不确定地回答,他只是去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,可是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,“挺好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,然后又烦躁地挥了挥手,“不,不……这是个蠢问题。你当然不好,你在发烧,你还头疼,头晕,你比平时更容易累。可是这怎么可能?该死的这到底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托尼……到底怎么了?”冷锋不知所措,“你发现了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:“不,别问,你最好不要知道!”然后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捂住了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冷锋的不知所措慢慢地消失了,眼神变得犀利起来:“跟我有关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不!”托尼马上否认,然后又在冷锋的注视下痛苦地捂住了脸,“是的。”然后却又摇头,“还是不。……我不知道。我希望不是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冷锋默默地但坚决地站起来,推开了托尼,走到桌前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他首先看到一封信,因为已经是打开的,他拿起来快速地浏览了一遍: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亲爱的埃弗雷特:


        

你的单纯简直超乎想象。明知我们与AIM和军方的协议,居然还给我寄来一份多管闲事的记者写的浅薄报道,还叫我采取行动。赶紧把事情处理干净,除此之外,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给我牢牢看好那个贱货,我要知道她干了什么,去了哪里,见到些什么人。我们要做的就是,假装毫不知情。如果当初没人告诉我们Dypraxa会致命,我们就不必背上责任。但是,亲爱的埃弗雷特,如果让公众知道我们对那些冤死的人置若罔闻,我们俩都逃不过这丑闻。我仍对你充满信心。你忠实的,撒迪厄斯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埃弗雷特没说错,这确实是一封能使国务卿罗斯身败名裂的信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但这显然不是使托尼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冷锋又看了看那只录音笔,想也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——巴恩斯的临床记录证词。他想了想,略过了那个,注意力集中在了摊开的文件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他翻回到第一页,很快就明白了那就是他要找的答案,那是克莉丝汀关于塔曼村的调查报告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只是这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

        

~~~


        

巴恩斯在塔曼村,同样进行了一项临床试验。只不过,试验的不是Dypraxa。


        

Extrama(绝灭病毒)[注1],他们这样称呼它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而绝灭病毒的作用是——


        

致病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不是治病,而是致病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巴恩斯感染了一个人,那个人感染了整个村子。克莉丝汀正好见证了村子被大面积感染后发病的过程,最后,全村成为鬼蜮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然而一直呆在村里的巴恩斯和克莉丝汀没事,一点事也没有。


        

那种病毒,只感染黑人。他们叫它绝灭病毒-N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用一个更明确性质的词来定义的话,就是生物武器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冷锋还记得那场毁灭村子的拉曼拉疫情。所以,那根本不是疫情,那根本不是自然发生的,那是侵略,是屠杀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巴恩斯的赎罪变得合情合理,实际上,由此还能看出他是个心智坚强的人,一般人恐怕都受不了这种良心上的折磨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最后,冷锋知道了是什么使托尼变成了这样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绝灭病毒感染的前驱期症状类似感冒,有乏力,头痛,肌肉酸痛,头晕,低热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

冷锋轻轻放下报告,回过身来,看到托尼在那里站着,冷锋看报告的时候他就一直那么站着,从头到尾没挪过窝,眼里还带着惊慌,定定地看着冷锋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怀疑我也是。”冷锋陈述道。他的声音非常冷静。


        

~~~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发出一声仿佛被击中的呻吟,接着他连连摇头:“不,不,我一定搞错了。这不可能!这里记载的绝灭病毒只会感染黑人,而你不是黑人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这里记载的是绝灭病毒-N,说明他们有不同的型号。”冷锋平静地指出,“我明白,我的症状虽然像普通的感冒,可是又好像总有哪里不对,现在我们找到了比普通感冒更接近我症状的疾病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的症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,普通的感冒也会这样!”托尼还是在摇头,“感染需要途径,可你跟AIM都没有直接见过面,AIM怎么会有机会感染你?你没有对不对?”他越说越快,最后一把抓住冷锋的手腕,“Leng,你没有……告诉我你没有和AIM接触过!AIM没有对你做过什么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我确实没有跟AIM的人直接接触过,在遇到你之前之后都没有。”冷锋思索着回答,“在这种情况下,我被他们感染有多大可能呢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对,对,不太可能,不,不可能!这是个巧合,一定是这样的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虽然这么说,他却没有放开冷锋的手腕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看到他这个反应,冷锋平静地追问了一句:


        

“AIM能够在不直接接触的情况下感染人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瞳孔猛然放大,应该是想起了什么,却没有马上说出来,仿佛说出来,就会打破了他刚才的结论。于是冷锋继续追问下去: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当时AIM感染你,是怎么做的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犹豫了一刻才回答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是一把枪,特制的枪。被打后只有很短时间的麻痒感,好像有一股液体进入了体内的感觉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说完,他的目光在冷锋脸上来回逡巡,想看到什么,又怕看到什么。在难熬的数秒钟之后,就见冷锋双目一凛,托尼感到自己胸口仿佛堵上了一个东西,呼吸为之一滞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Leng……你不会……你没有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在汉邦工厂,撤离的那天,打扫战场的时候。”冷锋缓缓言道,“我好像……有过类似的感觉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的脑子嗡的一声,从汉邦工厂撤离到现在,时间过去了大约4周,而根据报告里巴恩斯提供的信息,绝灭病毒的潜伏期,也是大约4周。他的手猛地收紧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肯定吗?或许你感觉错了,记错了。那里可没有AIM的人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或许,雇佣军和AIM早有勾结。或许,红巾军屠杀贝奇卡村,并不是单纯因为残暴。”冷锋一字一句地,迎着托尼不情愿的目光,仍然坚持把这个推论说了出来,“‘nazi’,‘战争’,这是同时出现在你们的对话和克莉丝汀报告里的词,而现在我们知道,有一个nazi旗下的组织中的一员,就是雇佣军的首领。他来非洲,可能不仅是为了红巾军夺权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朗姆洛已经死了,他做不到那种事了!”托尼像争辩一样地高声说,“这些……这些都是你的推测,这些不一定就是真的!事情不一定就是如此!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对。”冷锋居然笑了,“这些确实都只是我的推测,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冷锋不跟他争辩,托尼反而更心慌了,唯有事实不需要争辩,他作为一个经常拿事实打别人脸的科学家,再清楚不过了。于是他的惊慌转化为愤怒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该死的你当时有异常的感觉为什么不说?”他一把甩开冷锋的手腕,“你就一定要隐瞒自己身体所有的问题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我当时不知道。”冷锋轻声说,“我以为那是错觉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一下子愣住了,紧接着心里痛悔不堪,他没有告诉过冷锋AIM如何感染自己的细节,他以为那不重要,现在这个疏忽要造成严重后果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我是个自私的混蛋!只想着自己的事。”他双手抱头陷入悔恨,“在布达佩斯的时候也是,你那天其实就比平时更疲倦了,可是我们谁都没在意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托尼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我早该多注意你一点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托尼!”冷锋喊了起来,托尼吓了一跳,停了下来抬起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冷静下来。”冷锋的声音沉着,稳定,他的手放到了托尼肩上,传来一股力量,“如果我被感染了,你必须要保持冷静,这比什么都重要,因为我们就只能依靠你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,冷锋怎么能就这样像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保持如此的冷静呢?


        

“现在,我需要你像过去一样,分析局势,做出预案。”冷锋严肃地说,“如果我真的被感染了,我们要做好准备,迎接各种挑战。”他看着托尼大睁的眼睛,又放柔了声音,仿佛在安慰他,“或者,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,说不定我就只是普通的感冒。感冒的自愈时间一般是7到10天,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托尼过了一会才消化掉这些意义,看样子,他们现在只能先等待,等待一个证据,出现或者不出现的决定性证据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那,你有什么打算?”冷锋一如往常地问他。然而就连这句话现在也让托尼感到痛苦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在做决定,主导我们的行动,这种自负的局面也该改改了。”托尼说,“Leng,你……你想做些什么?”他想尽量使自己听起来不会像是在进行临终关怀一样,哦,这个想法真糟糕!


        

冷锋先是愣怔,然后,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这样的话,我还真有点想做的事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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