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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微光

        

走进教室的一刹那,恩惠的眼睛在墙角和舞池快速的扫过。舞池和墙角就像两个相互隔绝的世界,一个欣欣向荣,一个沉闷地有点儿落寞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角落里坐着的几个人,看到白哲拉着恩惠的手,惊得张大了嘴巴,眼睛都瞪圆了,她们停止了手里的活动,正在讲电话的小美也转过头看过来,大概是怕盯的太久不好意思,赶紧转移视线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刚才自己还属于那个落寞的世界,现在就要走进那个欣欣向荣的世界,新世界真的属于我吗?”在即将走入舞池的时候,恩惠心里是怕的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舞池里的人沉浸在抒情的华尔兹舞曲里,刚开始并没有发现白哲和恩惠,这个世界里有一股浓浓的暧昧气息,自下而上升腾而起,弥漫在每个人的脸上,幻化成喜悦。有的人舞步轻快优美,有的人脚上仿佛带了镣铐,略显笨拙,但因为暧昧气息的陶醉,没有人注意到那一份笨拙的违和感,倒是每个人的心里都一致地认为“自己是今天的主角”。舞池的氛围如果用香水的味道形容倒更为贴切,前调暧昧,中调自我陶醉,后调喜悦,最后索性全部混合在了一起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此时舞池里的人逐渐的把目光投向两人,晓冬和小七也随着众人将目光移到了舞池外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哎呀,好帅,我们家恩惠要走桃花运了”小七看到白哲牵着恩惠的手,兴奋地拍着晓冬的肩膀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此时白哲拉着恩惠走进舞池,恩惠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向这边转移,她低下了头,不敢向四周多看一眼,只盯着白哲牵着自己的手。白哲用左手握起恩惠的左手,用右手扶在她的腰线上,示意她将右手放在自己右手臂外侧靠上的位置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不要怕,跟随我的舞步走就好”白哲温和地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嗯”恩惠点点头,虽然这个声音很低,却放置了她全部的信任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此时众人也开始将注意力收回到舞蹈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好像王子和公主啊”小七一边羡慕,一边不时地看恩惠他们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这么看是像王子,不过人品怎么样呢,我们家恩惠那么独立上进,那么善良”晓冬看着小七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到了发挥你八卦精神的时候了,好好打探一下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没问题,包在我身上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说完两人又重新起舞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恩惠在舞池里大概属于最笨拙的那一个,四肢不协调,而白哲好像很擅长舞蹈,每一个舞步都很优雅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对不起,我好像跳得很不好,要不你找一个会跳舞的女生怎么样,我怕扫你的兴”恩惠感觉很抱歉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别怕,当我左脚前进,你就右脚后退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看到白哲很耐心地指点,恩惠大胆地迈出舞步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很棒,当我左脚并入右脚,你就右脚并入左脚。”恩听到白哲的鼓励,恩惠微微一笑,仿佛有了信心,跳得越来越自然,练习地也越来越专注,也许人专注的时候便是最美的,白哲被这份专注深深地吸引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当恩惠专注低头看舞步的时候,她塞在耳后的头发滑落了,白哲伸手准备去帮她整理头发,而此时恩惠正要用手去捋滑落的发丝,两人的手又碰到了一起,刚好碰在了白哲被雪地擦破的那个伤口上,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,恩惠才注意到他的手受伤了。这时,两个人的脚步停下来


        

“疼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白哲摇摇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恩惠跑到座位上,拿出背包,从里面拿出一片创可贴轻轻给白哲贴上,看着这个认真善良的女孩,白哲心里感觉到了一种温暖,但他把手迅速地抽了出来,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下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谢谢你”白哲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没事儿,不用客气,都是小事”恩惠好像很豪爽,但是心里觉得有点尴尬,因为总是自己感谢别人,这次听到别人感谢自己,倒有些难为情,说着,眼神故意看向了教室里的其他地方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此时教室里的气氛让人感觉燥热,两个人为了规避尴尬,不约而同地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要不,我们出去走走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要不我们出去走走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这时两个人都笑了,这是恩惠第一次看到白哲笑,甜甜的,在嘴角左侧隐隐约约还有个酒窝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我带你去学校的无名山吧”白哲提议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无名山是滨江大学内一座没有名字的山,是学校为了争一流名校而用垃圾掩埋改造的一座山,学校想给这座山起一个能够代表学校特色的名字,也许是管理者意见有分歧,取了一两年也没取出来,索性大家都叫“无名山”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嗯”恩惠点点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等到两个人爬到山顶已经气喘吁吁了,两个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,白哲指着远处:“从这里你能看到前面的万家灯火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恩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山的那边真的是万家灯火,那灯火通明里好像装满了幸福。这是她第一次晚上来到山顶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好美啊,我是第一次看到学校里还有这么美的夜景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以前晚上没有来过这里吗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没有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是本地人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不是,我是一个人在这里读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孤单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恩惠被这个问题问住了,她在心里反问自己:“我孤单吗?好像孤单,遇到困难的时候会感觉是一个人”这时候的夜有一点忧伤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回答:“好像有时候会感觉一个人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是本地人吗?”她好奇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嗯”白哲轻轻回了一下,然后继续问“你为什么来这里读大学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希望,这里是希望之城,有阳光,有海水,我觉得会给我带来希望”恩惠脱口而出,已经忘了“孤单”那个略显沉重的话题,每次谈到“希望”和“梦想”这些话题的时候,这个小人儿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白哲视线从远处的灯火通明转移到恩惠脸上,虽然是黑夜,可是眼前的女孩子脸上却闪着光芒,就像黑夜里的微光,不耀眼,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她身上的倔强与坚强,就像逆境里的杂草,有源源不断的能量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此时此刻,白哲不再讲话,山的那边万家灯火,山的这边在夜幕里静悄悄的,就像两个遥遥相望的世界,这边带着渴望,那边充满希望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恩惠转过头看白哲,他两手插进口袋里,抬头看着远方不再讲话,神态里透漏着一种悲伤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他在想什么?他过去经历过什么?”恩惠没有讲话,只是默默地陪着他,陷入沉思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过了很久,远处的灯光慢慢减少,已经十点半了,此时两个人感觉到冷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我们回去吧”白哲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说完,两人下山了,一路无言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到了宿舍楼下,恩惠从背包里掏出白哲的校园卡递给他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还给你,你买水那天落在便利店里了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谢谢,你很喜欢阅读吗?”白哲接过校园卡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原来他看到我读书了,他是那天就注意我了吗?别自作多情了,你只是个丑小鸭……我要不要和他要电话号码”恩惠思考着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嗯,是的,阅读可以让我看到更广阔的世界,可以帮我延伸我的触角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触角?”这是白哲第一次听到对阅读的形容,这让他想到了吸水的海绵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嗯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今晚谢谢你陪我,早点休息吧”说完白哲还没等恩惠张口要联系方式,就转身离开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好……”恩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一动不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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