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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八章 独行的阎罗

        

沉诚所属的时代,与这个时代相差整整八百年。


        

华山论剑后这十四年,沉诚不过是个丢了金手指的失意之人罢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若是身处强汉盛唐,他还好以精忠报国为己任。但偏偏叫他身处一个后宋。皇帝昏庸,宰**邪,大臣无能,他对此地是一点归属感也没有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他这心境,与黄药师有些类似。不过黄药师乃是“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”。沉诚却是“心灰意懒”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江湖上纷争太多,若都要他去救,哪能一一救得?


        

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

天空唳鸣声又近,沉诚知道郭黄二人即将到来。既然直播间的观众想让他救武娘子,那他破例出一次手也无妨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一道青影闪过,窑洞前已没了武娘子的踪影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沉诚运内力激发武娘子的生命力,并用手探了下她的鼻息,所幸,还没死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一瓶伤药灌下去,想来不出几日,武娘子便又能活蹦乱跳。


        

见武娘子呼吸逐渐有力起来,沉诚将她放靠在一棵大树后,自己却又爬上树干,低头轻声滴咕道:“当年直播间停摆后,拖各位洪福,手头还留存一部分伤药。不过那时我药神之名遍天下,全真与丐帮皆知我那一手高超的‘伪医术’,天下间,扛着重伤员来找我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。你说我是该救不该救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以你们的想法,我自是该救的。武侠着,侠义为怀,岂能见死不救?但我那‘医术’,不过是浮云罢了。伤药有限,早晚会用完,我总不能全费在他们身上吧?总也得留点备用。于是,很快,这些伤者就‘无药可救’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你们猜怎么着?那些求医问药者,闻听我说药已用尽,或哭天抢地,或跪拜磕头,更有甚者,想以武力相逼。我哪有那本事令他们所有人都得偿所愿?最后一个个所求不得,居然反而视我为仇寇,诅咒我不得好死。你们说,是我错了么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他们既不想死,又为何要斗?既然要斗,难道不得自行承担后果么?便因我没有帮善者击杀恶者,便全是我错?若是如此,当年的欧阳锋与李莫愁一般,滥杀无辜,无恶不作,那么我要杀欧阳锋,洪七公又为何偏要阻拦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【九幽碧血打赏了医疗礼包(500金豆)X100并说:“这个……有点太现实了,你先容我缓缓。”】


        

【萌熊猫2580打赏了医疗礼包(500金豆)X66并说:“这些事你也没跟我们说过啊,我只知道你突然间变了个人,哪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。”】


        

沉诚神色间有些哀婉:“后来,我便看开了,这些江湖人,要斗便斗,要死便死,与我何干?于是,我便给自己立了个规矩,再不插手江湖纷争,除非惹到我头上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十一年前,我的名声变得很差,很多江湖上的无头血桉都栽到我头上来,想来,却与那黄老邪一般无二,也无怪黄老邪一直与我称兄道弟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沉诚微微笑了笑,眼中已有了异物:“当时,也确实是手头没钱了。我与他人说,我已没有伤药,自然不可能用伤药去换钱。无可奈何之下,只好用所剩的调味料,建立了一家酒楼,并想办法培育辣椒等作物。这家酒楼就是东风联合商会的前身,东风酒楼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有着后世的调味料,这菜的味道的确好,就连老赵吃了都赞口不绝,想招我进皇宫做御厨,你说能不火么?酒楼的确赚钱,于是我就想开几家分店。当时杨康已回到牛家村,我见他与穆念慈两人过的苦哈哈的,便找他过来帮我。那会儿杨过两岁多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杨康一家对我感恩戴德,而且杨康是真浪子回头,所以我放心杨康。江南七怪在嘉兴素来自己做些小生意过活,从不做劫掠之事,所以我又找了他们六个。然后,几家分店便在各个主要城市落户。哈哈哈,你们决计想不到发生了什么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我沉诚空有个天下第一的名头,走货运调料的商队居然三番五次被劫,你们说,是不是很好笑?而后我就派江南七怪和杨康等人替我押镖,但这帮江湖人,胆大包天,肆意妄为!最险的一次,杨康满身是伤逃回临安,若不是我还留有伤药,他便要救不回来了。若当真如此,我便是赚再多钱,又有何颜面面对穆念慈母子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那年我亲自出手,血洗十九家匪帮,叫这个江湖知道了我沉诚的规矩!事后,也得了个‘活阎罗’的名头。你们且说说,我这算不算有错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直播间的观众们只道是沉诚变了,变得见死不救,变得冷血无情,只因于他们来说,不过一两天功夫。他们又如何能对沉诚这十几年的经历感同身受?


        

南帝出家,洪七公逍遥游,黄老邪隐世,欧阳锋为所欲为。王重阳逝世后,老一辈的“天下第一”们在这个江湖里,做的也并不比沉诚好多少。没了直播间,没了身后的一众“精神支撑”,身处异世他乡的沉诚,只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他自己便是有一万个委屈,又能与何人诉说?


        

沉诚曾觉得,他已经经历的够多,心已经够冷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

但眼泪能忍住不流,只因没人倾诉,直播间里的观众对他而言,就是他乡故知,这么说着说着,又叫他如何能忍得住。


        

沉诚拭了把泪,继续说道:“血洗了那些匪帮之后,我颓丧了很久,也想了许多。最终我想明白了,乱武才是这个江湖霍乱的根源。一帮自命不凡的侠客,不事生产,成天想着‘劫富济贫’,还总认为自己义字当先,忧国忧民。便如丐帮与全真派这种有口皆碑的大派中,亦有极多败类,更何况其他人?我沉诚的商队都有人敢抢,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?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于是,我便想着创立金行和镖局。裘千仞随一灯大师出家苦修,几年光景,铁掌帮也散的差不多了。我吸纳了江湖中大量散客,对他们的过去既往不咎,立下规矩,籍已填充金行镖局的人员需求。我给了这些人正经的营生,只叫他们做个正经人。起先还有人洗不脱身上那股江湖气,拿着我的钱,却还害我的客,甚至联合他人,弄虚作假,侵吞金行资产。于是,我便杀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杀了一批又一批,直杀的人头滚滚,杀的所有人都胆寒,不出两年,这些‘员工’便已无人敢违背我所定下的规矩。直到此时,金行和镖局的口碑,才算是立了起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

“他们都道我杀性太重,叫我阎罗,魔头,只因我心不向着他们,不向着这群江湖人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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