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纸上凝结成一层白色的腻子。
他浑浊的老眼低垂着,视线落在自己那双布满老茧、指节粗大的手上。
手指微微蜷曲着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,细微的颤抖沿着手臂传递到肩膀,像是有无形的弦在皮肉深处绷紧到了极限,发出无声的悲鸣。
他慢慢抬起头,目光穿过惊惶失措、噤若寒蝉的人群,落在那被拖走的少女身上,又缓缓移到石阶上那滩刺目的、还在缓缓流淌的猩红上。
浑浊的眼底深处,仿佛有沉寂了万载的冰川在缓慢地移动、摩擦,发出令灵魂冻结的隆隆声响。
那是一种超越了愤怒的绝对冰冷,一种足以令星辰熄灭的漠然。
最终,那即将撕裂天地平衡的指尖颤动,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涌入肺腑。
他慢慢地将那半个冰冷的肉包,重新包回油纸里,动作僵硬而缓慢。
他扶着粗糙的柳树皮,一点一点地站起身,佝偻的脊背似乎比往日更加弯曲。
他拿起那把秃了毛的扫帚,走到王老头倒毙的石阶旁。
他沉默着,一下,又一下,扫着地上碎裂的陶片、踩烂的菜叶、溅落的肉馅和那些混杂在尘土里、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痕迹。
竹枝划过石板,发出单调而刺耳的“沙……沙……”
声,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,像是在为这场惨剧做着苍白而徒劳的注脚。
每一下清扫,都像是在清扫他自己心头积压的、快要爆裂开来的尘埃。
夜色如浓稠的墨汁,彻底淹没了这座惊魂未定的小镇。
白日的喧嚣和血腥被黑暗吞没,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户人家的心头。
偶尔几声压抑的啜泣从紧闭的门窗缝隙里漏出,也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吞噬。
陈拙栖身的小院,就在镇子最不起眼的西头。
泥墙低矮,茅草屋顶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呜咽。
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,身下只垫着一张破旧的草席。
屋内没有点灯,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黯淡星光,勉强勾勒出他枯坐如朽木的身影。
他闭着眼,但眼前挥之不去的,是石阶上那滩黏腻刺目的红白,是少女小荷被拖走时那双盛满绝望和恨意的眼睛,是王老头那只伸向虚空、沾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。